杨超：垃圾焚烧行业的中长期规划、气候影响和监管现状｜第十届零废弃论坛

2023年12月15日，第十届零废弃论坛在北京圆满举办。本届论坛以“双碳目标下垃圾管理的长效机制和公众参与”为主题，由阿拉善SEE华北项目中心、天津市西青区零萌公益发展中心、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SEE基金会）、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会、上海虹口绿色产业发展中心联合主办；万科公益基金会、北京自然之友公益基金会支持；上海静安区爱芬环保科技咨询服务中心、芜湖市生态环境保护志愿者协会、深圳市零废弃环保公益事业发展中心协办。

在下午末端处理分论坛上，芜湖市生态环境保护志愿者协会垃圾焚烧议题负责人华杨超围绕“垃圾焚烧行业的中长期规划、气候影响和监管现状”主题进行分享，剖析了我国垃圾焚烧行业的现状与问题，以及监督性监测的落实情况。

以下为观点摘录：

各省垃圾焚烧中长期规划

近年来，垃圾焚烧厂数量越来越多。2020年生态环境部生活垃圾焚烧发电自行监测信息平台刚运行时，全国垃圾焚烧厂的数量是427座，而现在的数据达到900多座。在这两三年时间里有超过一半垃圾焚烧厂投入运行，而后陆续出现了垃圾焚烧厂“吃不饱”的问题，即垃圾焚烧厂运营负荷远远不足的情况。

为了解出现这一问题的原因，我们通过收集各省发改委主动公开的信息，加上信息公开申请，获得21个省市的中长期规划进而做整体观察。我们发现各省进行中长期规划时考虑的因素有差异，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要建设如此高设计处理能力的焚烧厂。

人口数、人均垃圾产生量和垃圾清运量是普遍被考虑到的基础因素。各地预测人口的方式存在区别，例如海南省预测到2030年有2.6亿人去海南进行旅游，进而会带来非常大的垃圾增长量。这个数据在我们看来有些偏颇。另外，只有一部分地区考虑到了垃圾分类后带来的垃圾减量、垃圾焚烧厂选址、垃圾焚烧厂建设后的配套设施等因素。

我们写了一些信，建议各省做中长期规划的中期评估，评估现在处理能力跟实际垃圾产生量的差异。同时希望可以进行更多样化的垃圾处理中长期规划，不只是焚烧，还有其他末端处理方式。

我们收到了很多答复。其中比较让我们意外的是山东省发改委。我们2022年5月11日寄信，5月18日发改委就发布了关于开展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动态调整的通知，而且发布这个信息之前给我们打电话，说你们说的建议非常好，让我们也看到了工作中的不足。这让我们觉得自己的工作促成了政策的改变。

2020-2022三年各维度数据对比

我们从2017年开始持续关注监督性监测公开情况，见证了生态环境部门公开率从不足30%，到现在几乎稳定在80%以上。之前很多地方的监督性监测并不能完善地开展和公开，于是我们给垃圾焚烧厂所在的生态环境部门做了致信，也获得了很多的政府答复。

监督性监测履职申请答复原因统计及占比图

我们发现无法做好监督性监测一方面是因为基层监测部门人员不足，另一方面是监测能力不足，例如：很多基层生态环境部门没有二噁英的监测能力。

近两年我们关注到垃圾焚烧厂周边环境质量的议题。污染防治议题到最后还是回归到人的影响，周边环境质量监测更能回应这样的主题。我们发现能被开展周边环境质量监测的情况并不良好。可以看到2022年山东、浙江、江苏、广东四省，国内算是经济条件比较不错的省份，执行烟气监督性监测是相对较好的，但是实际上焚烧厂能被开展周边环境质量监测的数量并不多，观察发现占比约在20%。2021年这四省垃圾焚烧厂能开展自行监测的比监督性监测好一点，大概不到30%。

飞灰相关责任划分

目前国内飞灰的主流处理方式就是进入生活垃圾填埋场分区填埋。在焚烧厂产生飞灰后进行螯合固化，通过检测符合《生活垃圾填埋场污染控制标准》的进入填埋场进行分区填埋。垃圾焚烧厂需要承担自行检测的责任，而生态环境部门的监测是缺失的，目前没有数据监测的相关要求。《生活垃圾填埋场污染控制标准》中是规定了填埋场管理部门，但是很多地方目前更多是城管部门，我们并没有看到更多的监测信息公开。

根据中央环保督察关于飞灰的整改意见和数据统计发现，目前有100多万吨飞灰处于违规状态，要么违规储存，要么长期暂存的状态，并没有得到规范化处理。遑论可能还存在一些没有被查处的部分。

我们申请多地市关于垃圾焚烧厂飞灰监督性监测开展的工作，很多地方回复认为不需要监测，因为没有相关法律政策要求。值得欣喜的是苏州市答复说今后会把这个纳入监管范围，而今年苏州市确实有了相关工作的开展和进步。

我们还关注到了垃圾焚烧行业的行政处罚。我们连续3年对行政处罚开展了统计，首先包括统计涉及垃圾焚烧厂行政处罚份数、罚责类别、涉及焚烧厂的数量等等情况，可以看到垃圾焚烧厂数量不断增长，行政处罚数量则有明显的降低。一方面我们认为生态环境部持续不断开展生活垃圾焚烧发电行业达标排放整治有明显成效，另一方面2021年行政处罚法的修订中新增了多个不予处罚的相关规定，可能也是导致行政处罚减少的原因。

垃圾焚烧发电行业的发电量和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占我国发电行业分别的比重（2021）

通过统计三家上市企业公开的温室气体排放数据，我们核算了垃圾焚烧行业可能带来的碳排放，进而和发电行业做了比对，发现垃圾焚烧行业发电量只占发电行业的0.74%，但是碳排放却占发电行业的1.83%。可以看到，垃圾焚烧行业单位碳排放是高于传统发电行业的。

深圳市生态环境局今年6月发布了垃圾焚烧行业自行监测技术指南中包含了关于温室气体的部分，这是未来行业发展的一个趋势，也是让垃圾焚烧行业自己做碳排放的监测。

这就是我们环保组织关注焚烧行业的一些现状。在过去这些年，我们发现了很多进步，也推动了一些改变。取得这些效果离不开整个环保领域的共同关注和努力，也希望在未来焚烧行业能继续持续、稳定地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