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的女生们正在被这种焦虑支配

30岁的女生们正在被这种焦虑支配

策划、撰文、编辑 / KY主创们

一位女性朋友最近跟我抱怨:她在30+的年龄,遭遇了人生中费很大劲也搞不定的困难项目——备孕。

她多年前就确诊多囊卵巢综合症,卵泡发育有挑战,监测几个月后不得不开始使用药物排卵,隔几天就要去医院。

同时她还确诊为糖尿病前期,需要通过药物和饮食控糖。此外她多年来每天通过处方安眠药入睡,备孕期和孕期的睡眠问题也是挑战。

她感觉自己过去30多年为了学业、职业努力拼搏、隐而不发的压力,也都在这个漫长而看不到尽头的备孕期爆发了。

“真的太难了,以前从没想过备孕压力能这么大,挺后悔年轻的时候没去冻卵的。”然而她还说,这段艰难的经历,给自己带去的更为深刻的思考其实在于:

“当「关注生育」被绩效型社会逐渐构建成一件负面的事情时,很多女性尤其是独立女性,忽视了对自身生育能力的保护。过大的工作压力可能早已对生育能力造成了伤害。”

她的这句话,给了我不小的触动,因为它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很多女性追求生育主动权的过程中,在面对「当下生」还是「未来生」的选择时,往往会忽略掉——生育能力本身,也是决定我们能否拥有和更好地行使生育自主权的根本资源之一。

因此,KY围绕“备孕”策划了今天的文章。我们希望通过呈现女性在备孕期的具体困境,和来自权威妇科专家、心理咨询师关于应对身心压力的科学建议,来帮助正在计划怀孕、以及未来依然可能会选择生育的女性提供借鉴、参考。

当然,我们也建议所有育龄女性身边的亲近之人,包括伴侣、父母、朋友等等都能一起阅读。

为什么女性备孕,

越来越难了?

通过调研和访谈,我们梳理出在备孕阶段,最有可能给女性带来压力的以下几类事件。

1. 工作环境不允许科学地备孕

对现代职场女性来说,备孕简直就是一个压力buff。备孕不像孕期有产检假,去医院做监测卵巢指标、试管等相关检查时,只能请事假、病假。如果刚好又处在对生育不友好、岗位竞争激励的职场环境中,还要隐藏自己备孕的事实。

“我备孕时卵泡发育不好,每个月至少跑2~4次医院,要是月经不规律甚至得5~10次。为了避免请假太频繁,经常只能用午饭、跑客户的间隙冲去医院。那段时间比同时打三份工都累。”——文子,女,31岁,孩子1岁,软件行业

2. 被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损伤的受孕能力

女性在长期、高负荷的工作状态下,出现生殖障碍的风险将大大增加。比较典型的有:饮食生活不规律、长期高度精神紧张导致多囊卵巢综合征、卵巢早衰患病概率增大等。

“我备孕一年多没怀上孩子,查出来内分泌失调引发排卵障碍。医生反复交代我不能过度劳累,要保证睡眠。但工作性质决定了我根本没法规律作息。有时候身体各项指标刚调养好,突然接到项目熬了个夜,又瞬间回到解放前。我目前已经放弃了。”——Jesse,女,32岁,暂停备孕,律师

3. 孕前体检不达标,需要接受治疗和辅助生殖手段

全球约17.5%的成年人口受到不孕不育症影响(WHO, 2023)。其中影响女性生育的常见疾病包括:排卵障碍、多囊卵巢综合症、卵巢早衰、子宫形态问题,输卵管通畅度问题等。除此之外,贫血、心脏病、糖尿病、机体免疫异常等其他全身性疾病,也会给女性备孕、妊娠和分娩增添额外负担。

这意味着女性需要投入大量精力、时间接受医学干预,不仅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节奏要被打破,精神上也需要承受不断失败的痛苦。

4. 努力很久就是怀不上

许多备孕女性会遇到这种情况,孕检一切正常,也遵从医嘱采取了一系列科学备孕的手段,但依然没有收获。这可能是因为,“备孕”本身无形中使她们陷入想尽快完成“任务”,能有个好结果的精神紧张的状态里。

但越是紧张反而越不利于受孕。研究表明:较高压力水平与较长的怀孕时间 (TTP) 和不孕风险增加有关(Lynch et al., 2014)。

5. 对围孕、围产期的生育副作用感到焦虑

“分娩疼痛指数最高达十级”、“25%的产妇会发展为产后抑郁”、“生完孩子身材走样、皮肤松弛、变老变丑”……一系列可能由生育引发的、难以规避的副作用,都可能从女性决定备孕的那一刻起,变成实实在在的焦虑源。

“以前总以为生孩子没那么难,直到亲闻两个闺蜜的生产经历后,彻底改变了想法。其中一个,三年经历两次胎停,看着她从怀孕的喜悦到失去孩子的绝望,特别心痛;另一个难产疼到虚脱,只能顺转剖,产后快两周才能下地走路。”——Daisy,女,28岁,无备孕打算,国企员工

6. 担忧自己无法获得足够的生育支持

尽管生育尤其是养育的责任,不应当由女性独自承担。但从已婚未育时就要面临的“职场歧视”,到婚后“丧偶式育娃”、“家务分配不均”,包括“非婚生育妈妈无法获得保障金”等种种现实问题,无一不动摇着女性的生育选择和信心。

“我不是不想生,而是不敢生。如果生孩子注定是我们一个人在‘渡劫’,为什么要找罪受?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栗子,女,29岁,已婚无生育计划,广告策划

7. 生育带来的经济压力

生育成本是影响育龄家庭生育意愿最关键的因素之一。2017年全国生育状况抽样调查显示:育龄女性不打算再生育的首要原因为“经济负担重”,占77.4%。同时根据2022年的一份《中国生育成本报告》:全国家庭 0~17 岁孩子的养育成本平均约48.5万元。

而当这种经济压力落在意外怀孕的女性和家庭中时,可能会带来更糟糕的情况,例如被迫面临“要不要留下这个宝宝”的艰难选择。

《2022年世界人口状况》显示:全球每年有将近一半的妊娠为非意愿妊娠,数量达1.21亿例。同时60%以上的非意愿妊娠以人工流产告终。这一过程中,女性不仅要面临人工流产的风险,还可能承受道德和自我谴责的痛楚。

种种因素造成的备孕压力让女性不堪重负,而高压力水平又将作用于整个生理系统,反过来进一步增加怀孕的难度、影响孕产妇与新生儿健康,形成一个跳不出的恶性循环。

于是,如何科学帮助女性在身心层面做好科学的备孕准备,也就成了一项需要专业医生和心理咨询师共同支持的系统性工程。

对话妇产科专家宋力雯:

“科学备孕的核心,

是用规范的手段

呵护生殖健康”

宋力雯,复旦大学妇产科及生殖医学博士,美国Johns Hopkins大学博士后,上海医学会妇产科分会生殖内分泌学组委员、中国妇幼保健协会生育保健专业委员会青年委员、上海市中医药学会生殖分会委员、上海中西医结合学会不孕不育专委会委员

1994年,国际人口与发展大会首次定义「生殖健康(reproductive health)」概念:指在人生各个阶段的生殖过程中,所涉及的身体、心理和社会适应的完好、健康状态,而不仅仅是没有疾病、虚弱。

在我们与宋力雯医生的交谈中,她特别想要传递给女性的备孕建议与主张,也同样以实现“生殖健康”为最重要的目的。

KY:所谓“科学备孕”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哪些生理健康指标需要重点关注?

宋力雯:简单说,做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性生活,就是备孕。科学备孕首先就要保证,备孕期内每周2~3次规律的性生活频率。

如果出于各种原因实现不了,也可以在一周一次的基础上监测排卵期,于排卵前几天和排卵后24小时内同房(受孕几率更高)。但一周一次的频率得保证,否则精液在男性体内存储超过一周,死精率非常高。

其次不可或缺的,就是评估以生殖能力为主的身体健康指标。男性主要看精子质量。对于女性来讲,关键指标在基础体检和妇科检查中都能反映出来。比如血压、血糖、肝功能、甲状腺功能,女性生殖器官相关的包括卵巢、宫颈、子宫附件、输卵管的健康状况等等。

而我在这里想呼吁大家高度关注的,其实是一个日常生活中就能观察到的指标:“月经是否规律”。月经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排卵功能健康的关键标志,直接关系受孕几率。

标准的月经周期为21~35天也就是3~5周,同时满足相邻两个周期差小于7天。近几年大众关注度较高的两种妇科疾病——多囊卵巢综合症和卵巢早衰症,典型的发病信号都是月经失调。

其中,多囊卵巢综合症虽然发病率长期稳定在5%~10%,占据女性不孕因素的半壁江山。它的特殊性在于集生殖和代谢问题为一体,意味着我们需要对它采取全周期、甚至是终身管理。好消息是,目前多囊卵巢综合症的诊疗较为成熟,不论是受孕还是后期中老年阶段可能产生的并发症问题,规范治疗后都能得到改善和预防。

相反,真正会对女性生育功能带来不可逆影响的,是总体发病率仅1%~2%的卵巢早衰。由于除了月经紊乱,卵巢早衰的其他发病标志(如性欲减退、皮肤衰老等)非常隐匿,因此确诊时往往为时已晚。而现代医学,还无法实现女性生殖细胞也就是卵母细胞的再生,这使得卵巢早衰的治疗变得相当棘手。

另外,建议预留约3个月~1年时间为备孕做准备。3个月,是一个健康优质卵子的生长周期,1年则是原始卵母细胞成长为成熟卵泡所需要的时间。然而事实上,只要夫妻双方身体健康,没有备孕意外妊娠,也完全不需要过度担心。数据上,在夫妻双方身体都较为健康的情况下,半年之内自然怀孕的概率累计超过50%,一年之内累计超过90%。

KY:WHO的调查显示,全球约六分之一的成年人口一生中经历过不孕不育。就你的观察和经验,现代社会中哪些因素导致了女性生育能力的下降?

宋力雯:除了不良的生活方式、不健康的饮食习惯、生态环境的恶化等因素以外,以下三个问题在现代社会日益凸显,我认为需要引起重视。

第一,不合理的避孕是损害女性生育力的重要因素之一。最直接的如,流产次数越多,输卵管堵塞、宫腔粘连、子宫内膜问题的发病率、以及宫外孕的发生率都会随之增加。此外,不当服用长效、紧急避孕药,也会带来月经失调、子宫内膜变薄等后果,不利于孕卵着床。

第二,较为普遍的、集中落在女性身上的精神压力。无论长期还是短期,人只要处在压力中就会对全身造成影响。尤其会干扰内分泌和神经系统的正常功能。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精神和心理上的紧张、焦虑,超过了生理问题对备孕的影响。

对于女性来说,压力最大的危害就在于会引起下丘脑-垂体-卵巢轴的功能紊乱,比如不排卵、排卵不规律、输卵管痉挛等等,进而诱发多囊卵巢综合症、卵巢早衰,严重降低受孕几率。

第三但非常重要的一点,年龄是影响女性受孕尤为关键的独立因素。不同于男性,35岁以后女性的确会面临不可逆的、卵巢功能的自然衰退,38~40岁以后会逐渐进入退化的加速期。

因此,当我们在思考什么时候生孩子、到底要不要生孩子时,一定要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意愿,并纵观全局去把握。尽量避免一些生理和心理状态错位带来的遗憾、少走一点弯路。

KY:女性可以采取哪些切实有效的行动,去降低备孕难度、缓解备孕压力?

宋力雯:有这样几件事我建议大家积极参考:

规律作息、好好吃饭、锻炼身体。规律作息就是该睡觉时候别熬夜、该起床时候不要赖床,保证充分合理的睡眠。好好吃饭强调营养摄入均衡。

这里着重讲一下锻炼身体。Diabetes 杂志曾经刊登过一个有趣的研究发现,大鼠在备孕的时候,即使只做非常短期的体育锻炼,生出来的宝宝也会更健康、更聪明。所以不管我们备孕的基础条件如何,先动起来都是有好处的。

尽可能戒烟戒酒,特别是戒烟。大规模样本和长期的循证医学证据都指出:烟酒(包括吸入二手烟)对胚胎质量、宝宝出生后的健康都存在非常明显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会极大损害生殖功能。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危害也是基于概率而言的。假设生活中,你在某个场合不小心喝酒了,并不构成一定要堕胎的原因。相比单纯的一次备孕期饮酒,堕胎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相比网络搜索、去妇科挂号,更推荐大家到生殖专科门诊进行评估和治疗。因为只有真正掌握充分且足够正确的专业知识,并根据自身情况去制定备孕方案,才能更高效地解决实际问题,也能更直接地帮助我们减少不必要的焦虑。

充分评估生育意愿之后,遵医嘱备孕。备孕是复杂不易的过程,且自始至终,备孕的压力几乎全部落在了女性身上,因此想清楚自己真实的生育意愿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如果你坚定地想有个宝宝,但备孕之路非常艰难,别轻言放弃,应该第一时间咨询专业医生的意见,去共同评估解决方案。

对话心理咨询师赵嘉路:

“科学备孕,

是让母职在绩效社会

回归女性本心选择的过程”

赵嘉路,北京理工大学心理学博士,中国心理学会注册督导师和注册心理师;中国心理学会临床心理学注册工作委员会委员;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大学生心理咨询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副秘书长

有调查表明,中国女性大约有41.4%存在孕期焦虑(Huang et al., 2022),这些焦虑很多在备孕阶段就已经开始出现,一直持续到怀孕、分娩、产后。然而,备孕前从社会到女性自身的准备多集中在医疗、营养、运动等生理健康层面,却没有对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进行积极的预防与干预。

我们希望通过与心理咨询师的对谈,为更多女性提供如何在备孕期做好真正意义上积极心理建设的参考。

KY:你怎么看待当前备孕对女性构成巨大压力这件事,哪些东西可能会影响女性的生育意愿?

赵嘉路:其实,女性在备孕期感受到的焦虑、压力,并非全部由备孕本身引起。

一方面,每个人的压力水平受到自身易感性的影响,易感性强的人,平时在生活和工作中就容易感到焦虑,而备孕只是加剧了焦虑的表现程度。

如果女性经历过和怀孕相关的创伤的,比如自己的出生就是难产的、有过多次流产的经历,或者是看到身边亲近的朋友因为怀孕性命攸关,也更容易对孕育的过程产生焦虑、厌恶等负面情绪。

另一方面,备孕、怀孕到生产和养育,它不是女性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庭、家族的事。家庭成员的态度、观念和行为,会共同作用于女性压力水平的高低。

其中,伴侣是核心角色,ta和妻子在生育相关事项上是否达成共识,决定了女性能否拥有可以信赖的队友。长辈方面,涉及到双方家长是否能真正做到,尊重女性在生育权上的主体性,避免在言行举止中让女性感受到拒绝感、甚至侮辱感等等。

更加不容忽视的一点,原生家庭其实给女性施加的压力可能影响更大。当自己的父母不认可自己,带来的不仅仅是情绪压力,还会动摇女性核心自我概念的部分,觉得「如果不生育,就是没有价值的」。

以上这些长期存在的压力源,也共同构成着影响女性生育意愿的客观因素。

与此同时,在当下这个追求“绩效”、高度内卷的社会背景下,“生育”无形之中会被构建为一件长周期、高投入、“投资回报率不明朗”的压力性事件,不光是女性,所有育龄年轻人在做出生育选择时,都容易被劝退。

此外,普遍的高压生活下,人们更渴望脱离现有的评价标准,完成多元化的自我实现,这时候生育恰恰就成为了一种束缚。

尤其对于现代独立女性来讲,她们无需再通过生育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因此面对生育之后可能依然要承担大部分养育孩子的劳动、并牺牲掉比男性更多的“人生”时,她们的生育意愿自然会很低。

KY:面对这些看起来不可避免的压力源,女性能做些什么去应对?

赵嘉路:身心是连在一起的,要让身体准备好,让自己保持在有节律的生活中。

心理上,首先我建议女性不仅要自己想清楚要不要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更要和伴侣达成共识,甚至在结婚前就讨论好。当你们形成了合力再一起去影响长辈,你就不需要独自承受生育选择的压力。

另外,我更想对备孕女性的家人讲:你们要接受一个事实——现代女性的能力和自我概念都在增强,如果你真的想影响女性的生育观念,首先要认同和尊重她的自我概念,相信她可以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不是用命令、强迫的方式对待她。

根本上这也意味着,我们应当让生育这件事回归女性本心的选择。

第二,如果你本身对压力的易感性就比较强,那在面临诸如备孕的人生重大决策时,不妨提前为自己搭建一个支持系统,比如找心理咨询师做心理评估,去梳理清楚你对生育这件事的向往、担心、恐惧,做好更充分的心理准备。

特别是对于存在特殊经历的女性,比如有过流产创伤、抑郁、双向障碍等等,我更建议在备孕前主动去找医生和咨询师获得支持:

抑郁、双向等情绪问题,更推荐 CBT / DBT / ACT 等直接作用于情绪失调、行为失调的咨询流派;如果在服药,一定要遵医嘱逐渐进行药物减量或替代,千万不能自行断药。

有过流产等创伤经历需要进行康复的情况,更推荐后现代或精神动力学流派的咨询师。

KY:很多职场女性感觉很难平衡事业发展与生育的选择,你对她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赵嘉路:我认为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平衡”。我们应当允许和接纳,怀孕确实会带来损耗和付出,我们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 “既要、又要”的想法是理想化的,我们需要有接纳有限性的能力。

接纳之后再去谈选择和改变。每个人的需求和承受能力不一样,也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有些女性希望把更多精力专注于生育,她们可能会换一份更轻松的工作甚至暂时退出职场。尽管会面临重回职场的高昂成本,但经过孕育阶段的困难、重新找回平衡的心路历程后,可能会收获更强的心理韧性、应对挫折的能力,也能更好地应对挑战。

而优先选择了职业发展耽误了生育进程的女性,也不必因此内疚和自责。即使推迟生育遇到一些生理上的困难,每一个年龄阶段也都会有独特的心理优势,让我们更好地应对当下的问题。

从心理咨询的最终目标看,我们也是希望帮助选择了生育的女性能够把备孕当做修炼自己、培养内在心理品质的过程,面对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能保持冷静、温和、镇静的品质。更重要的是,你坚信自己可以过上你认为值得过的人生。

KY:当备孕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因素,比如生殖功能问题而变得异常艰难时,女性很容易产生消极的自我概念,感觉自己「不完整」、「价值感降低」等等,怎么调节这种情绪?

赵嘉路:事实上,消极的自我概念也不是由备孕直接引发的,而是我们可能本身就持有这种状态,比如低自尊、对自己的厌恶、觉得自己不好。叠加上对于怀孕的焦虑,使其变得更严重。

所以对于这部分女性来说,很重要的是要意识到在备孕期间对自我的攻击,可能和底层的消极自我概念有关。下一步,才是对这种认知进行调整,让自我的状态回归到灵活的、平衡的状态里。具体方法包括:

正念练习。正念是切实有效的调节焦虑、抑郁情绪的方法,会帮助我们以接纳的态度去观察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慢慢将我们从自动化的思维中拉出来。

(想要对正念有更多了解,在公众号后台回复「正念」,获取文章:《生活不规律、压力胖、暴躁、容易上头,都是因为你缺乏了这种心理技术——》)

要怀有对自己的同情和宽恕。我们每个人成为现在的样子,都是有来处的。也许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获得的正向认可较少,或经历了一些让你感觉“自己不好”的创伤,所以才有了消极的自我概念,“但这并不是我的错”——这是要经常提醒自己的。

将“寻找生命的意义感”视为更重要的命题。不论怀孕与否、生育与否,都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并不能完全代表你是谁。对于拥有主观能动性、选择权的人来说,把目光放在“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人生”这个更长远的课题上,会让我们在很多问题的决策上想得更通透。

KY作者说:

自“计划生育”提出半个世纪以来,女性的生育处境伴随国情、政策和社会文化的演变,经历了从“被动”到“主动”、从“没有选择”到“难以选择”的漫长转折。

这一过程中,生或不生,早生或晚生,一孩或二孩……这些本应由女性自主掌控的决定在逐渐回归的同时,也把不可规避的巨大责任、压力带入了每个女性的现实生活,且大部分时候,她们只能独自承担。

所以根本上,女性的生育处境其实并没有实质的改变。因为压力之下,她们的选择空间依然十分有限。

但未来,我们相信当“困境与压力”被看见,当女性付出的隐性生育成本不再被轻视,改变会一点点发生。就像“计划生育”的时代烙印一点点褪去地那样。

感谢心理咨询师赵嘉路、妇产科专家宋力雯为本文提供专业支持。

赵嘉路,北京理工大学心理学博士,中国心理学会注册督导师和注册心理师;中国心理学会临床心理学注册工作委员会委员;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大学生心理咨询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副秘书长

宋力雯,复旦大学妇产科及生殖医学博士,美国Johns Hopkins大学博士后,上海医学会妇产科分会生殖内分泌学组委员、中国妇幼保健协会生育保健专业委员会青年委员、上海市中医药学会生殖分会委员、上海中西医结合学会不孕不育专委会委员。

References:

Huang, J., Xu, L., Xu, Z., Luo, Y., Liao, B., Li, Y., & Shi, Y. (2022). Pregnancy-Related Anxiety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Family Function and Resilience among Chinese Pregnant Women—a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Analysis.

Lynch, C. D., Sundaram, R., Maisog, J. M., Sweeney, A. M., & Buck Louis, G. M. (2014). Preconception stress increases the risk of infertility: Results from a couple-based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the Life Study. Human Reproduction, 29(5), 1067–1075.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23). 1 in 6 people globally affected by infertility: WHO.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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