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女孩被绑去嫁人，换取嫁妆：比交易更可怕的，是性暴力

“男子花8万元买越南新娘被起诉”、“湖北多人遭遇越南新娘集体出逃”。

随便搜索“越南新娘”关键词，都能看到一堆类似这样的新闻。

甚至，在一则视频中，一位越南少女哭得撕心裂肺，拒绝提亲，但仍逃不过远嫁的命运。

其实，越南女性遭遇的荒诞，不止包括跨国婚姻，在越南部分地区，还流行一种叫“抢婚”的习俗。

最近，曾获奥斯卡提名、聚焦“抢婚”题材的纪录片《迷雾中的孩子》上线，引发广泛关注。

这部口碑极佳的影片，极为真实地揭露了“抢婚”背后赤裸裸的人性，以及女性遭遇的令人发指的暴力与不公。

01 被抢婚的女孩年仅14岁，却被暴力绑走

越南的“抢婚”习俗，指的是女孩在新年前夕被她未来的丈夫“抢走”，随后两家人之间再进行协商。

说是协商，但抢婚之后，木已成舟。被抢婚的未成年女孩几乎没有改悔的可能。

这一习俗饱受争议，但却代代相传。

纪录片中，女孩琪曾亲眼目睹姐姐被抢婚的男方绑走。

三年后，当琪再次见到姐姐时，姐姐已经育有两个孩子。

但是，当琪谈起这段可怖经历时，脸上却还露出嬉笑的表情。

村里其他女孩对“抢婚”的态度也大抵相似。

孩子们甚至会模仿这种习俗，在嬉闹时玩一种叫“绑架新娘”的游戏。

而当琪真的经历抢婚时，情形却令她无比绝望，也让观众心碎不已。

一天，男方家里带着一帮人，骑着摩托车，堵在琪的家门口。

一开始，还只是一帮妇女对琪做着思想工作。她们喋喋不休地对琪洗脑：“别想太多，跟我们走就好了。”

但琪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管男方是谁，我还没准备好，我不想结婚。”

尚未成年的琪，还未看过世界，便要遭受世界最深的恶意。

她的反抗毫无作用。男方好几人一齐出动，将琪团团围住，并将她的双手双脚强行抬起。

琪就这样，嘶喊着，挣扎着，像一只待宰的牲畜被送进了男方家门。

而更荒诞的是，琪的未来丈夫，是她在网上认识的男朋友。

正处于青春期的琪，本该在学校接受教育。但是，她的生活实在难以放下一张平稳的课桌。

一方面，即使乡村普及了义务教育，但许多女学生仍然无心学习。

还未成年的她们，要帮家里做各种劳累的农活。

琪也不例外。割玉米、喂猪、砍柴、播种，干完繁忙的农活，留给她读书的时间并不多。

另一面，智能手机的普及，也对落后地区的孩子造成了不少影响。

琪一直在手机社交软件上寻找男朋友。

她在脸书上认识了一任男友，但后来，对方却在脸书上公然劈腿。

紧跟着，琪又在社交软件上认识了现在的男友旺。

虽是早恋，但两人一开始也和正常情侣差别不大。他俩常常一起去集会约会，也玩自拍、秀恩爱。

只是青春期的爱恋脆弱、易变，和真正的谈婚论嫁实在相差太远。

旺觉得琪心里有别人。琪也对撮合亲事的大人们，非常明确地表明：

“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我不喜欢。我现在不想嫁给他，以后也不想。”

可是，因为抢婚习俗的存在，琪仍然活生生地被“抢”到了旺的家中。

当她懊悔、无助时，她的母亲却责怪她“谁让你当初跟旺调情的。”

琪被抢婚时凄厉的惨叫，只是这个村庄所有女性悲惨命运的一个缩影。

村里所有出嫁的女孩，都曾经历过抢婚。

面对荒谬，我们不免会问，难道没有人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吗？

02 家庭、学校、社会 悲剧背后的更多阴影

在整个抢婚习俗中，琪这样的未成年新娘是受害者。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施害者，成为了暴力的合谋。

比如琪酗酒的父亲。

他整日喝得烂醉，无法工作，却觉得自己在家是大王，动不动辱骂妻子女儿。

琪父还经常当着女儿的面，讲些露骨的话题。

他甚至借着酒劲，对正在拍摄的导演简说：

“我可以帮我儿子绑架你吗？”

“今晚简跟寇睡，琪跟旺睡，可以吗？”

这种对女性赤裸裸的冒犯，实在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外村女性尚且被无礼冒犯，可想而知，本村女性的地位有多低下。

而琪的母亲，当年只是因为下午四点后出了门，结果就被琪父绑走成为老婆。

在琪母身上，我们能看到另一种复杂性，一方面，她常常会对女儿说些“人间清醒”的话。

“他爸喝得比你爸还凶，你还想嫁给他？”

“他会说他爱你，说他会为你做任何事，但你不可以相信他。男人都这样，千万别嫁给花言巧语的男人。”

“他会像你爸那样打你，变成酒鬼，让你过得很悲惨。用用你的大脑思考，别用下半身思考！”

但是，另一面，琪母又时不时对女儿“荡妇羞辱”。

当女儿被抢婚抢走时，连拍摄的导演都急得落泪，可琪母却说“不用担心，是琪活该”。

她似乎觉得所有的问题，都源自于女儿管不住自己，跟男人调情。

这无疑是非常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不仅如此，当琪母阻止不了女儿被抢婚时，她最关心的问题，变成了男方能给多少彩礼。

2000块嫁妆、10公斤鸡肉、100公斤猪肉、20升酒，她跟丈夫盘算着男方需要出的彩礼费用。

女儿似乎不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一件被明码标价的商品。

琪母从曾经的受害者变成施害者，成为了男权社会暴力的同谋。

当然，这背后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村里上年纪的妇女在谈论那些悲剧时，只是云淡风轻地说：

“我女儿也14岁结婚，我接受了。女儿离家总是令人难过。”

“我的二女儿被卖去中国，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透过抢婚，我们看到的是，集体无意识的迷雾深深笼罩着这个山村。

在施害者那头，抢婚的男孩旺，其实也只是一个青春懵懂的男孩。

和琪刚刚交往时，他对着镜头打包票，“我很正派，不会绑架她。”

但是，他被迫要扮演习俗中男性的抢夺角色，对此，他也无比困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绑架她，我还是个孩子。”

抢婚之后，琪痛哭着拂袖而去，只留旺独自杵在原地。

旺脸上茫然的表情，更加加深了这场闹剧的荒诞性。

习俗背后的集体无意识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其酿成的暴力，世代侵袭着村庄里的女性。

而更可怕的，则是对荒诞与暴力业已麻木的人心。

03 她们所遭受的不公 绝非个例

其实，在本片中，也并非没有人试图阻止抢婚。

不管是未成年结婚，还是暴力抢婚，村民做的许多事情，都已经触犯法律，或在法律边缘游走。

片中，琪所就读的学校，仿佛一线曙光。

学校和人民委员会代表得知琪被求婚，决定来见见双方家庭。

代表们亮出立场，他们反复强调：“琪还不到法定年龄，旺也是。”

“越南法律平等对待各族，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可是，即使拿出法律威慑，作用也并不明显。

当琪孤身逃到学校时，老师们虽然也想保护她，但实在挡不住琪母亲的攻势。

母亲拉扯着琪，说：“我们回家吧，你们老师在骗人。”

“你躲在这会丢我们家的脸。”

本片导演简在拍摄琪被抢亲时，也忍不住伸手想抓住琪。

但镜头里的男人却大声呵斥她“滚蛋”，还有人阻止她继续拍摄。

虽然导演违背了所谓的纪录片伦理，但她的介入，多少改变了琪的命运。

镜头下，琪极力地反抗，终于，男方同意放弃这桩婚姻。

但即使放弃，双方还是必须要按习俗喝一杯“分手酒”。

琪和旺，两个未成年孩子，跪在地上，喝完交杯酒，为这桩闹剧画上了一个短暂的终点。

后来，琪凭借优异的成绩，拿到一个大学的奖学金。

但她还是放弃了读书的机会，在17岁时和另一个男孩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女孩。

“抢婚”习俗断绝了许多未成年女孩受教育的机会，这也让困境中的少女们，陷入了恶性循环。

还有无数越南女孩，面临着比琪更悲惨的宿命。

不管是抢婚，还是跨国新娘，女孩们都像猎物一样，面临着被“集体狩猎”的困境。

在一篇调查文章中，有记者揭露越南跨国新娘已成为一条地下产业链。

中、越特殊的地理位置关系，加上中国国内一些地区“传宗接代”的思想，让边境省份的一些家庭花钱买越南新娘成为常事。

记者曾总结村里越南阿姨的共性：

她们都想逃跑或试图逃跑过；

她们都在生孩子后才真正接受了丈夫；

她们的孩子都倾向于早婚，而她们又很少意识到三无身份为自己生活埋下的隐患。

越南女性面临的困境如此巨大，而且绝不仅仅是孤例。

韩国N号房事件、伊朗“反头巾运动”、国内丰县八孩母亲事件，类似事件中，女性面临的处境都很相似。

她们往往在少不更事时，便遭遇了诱拐或性剥削等暴力事件。

琪的故事，没有真正结束，因为社会对女性的性暴力，并没有停止。

这也在提醒我们，在现代社会，还有很多看不见的角落，而社会对女性的戕害仍然长期存在。

我们能做的便是坚决不同流合污，并且勇于发声和抗争。关注本就是一种力量，让更多人看见这些隐秘的角落，这个世界便多一份变好的可能。

资料来源：

1 《抱歉，这不是爱情，这是性暴力》，独立鱼电影

2 《迷雾中的孩子》，纪录片

出品｜益美传媒

作者｜小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