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学校：“洪水随时可能把我们冲走”

对气候变化“贡献”最少的人，承受了最多气候灾难的影响。这个位于喜马拉雅山尼泊尔一侧的高海拔小镇，正面临着积雪和冰川融化带来的洪水威胁。

*本文的照片全部来自摄影师瑞安·凯尔曼 / NPR

■ 气候变化正在影响尼泊尔贝丁居民的日常生活。这个位于喜马拉雅山的高海拔小镇，周围的积雪和冰川正在融化，加上降雨量的变化，人们面临着日益加剧的洪水威胁。

各国的总统、总理、大臣和国王，正在埃及参加联合国一年一度的气候谈判。当世界领导人谈论气候变化时，他们更能唤起人们对一个群体的关注：儿童。

未来几代人面临的困境，以及保护好今天的儿童，让他们免于全球变暖而变得不再宜居的风险的必要性，是国际气候谈判的道德核心。据联合国估计，由于气候变化，全世界约有10亿儿童处于高风险之中，涉及的风险因素包括海平面上升、强降雨、干旱以及致命的热浪。

■ 在贝丁罗瓦林山谷一个名为Sangag Choling的修道院学校，学生们正在午后的阳光下打排球。

但是，身处气候变化“前线”的儿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关于一个正不断变化，不断变暖的星球的信息，如何传递给了这个星球的继承者们？在互联网还没普及的地方，年轻人如何理解他们正在目睹的变化？

我们拜访了尼泊尔罗瓦林山谷的一所学校，与老师和学生们聊了聊他们的经历、挫折和对未来的希望。

■ 由于全球变暖，贝丁附近许多山上的积雪变少了，更多岩石裸露了出来，这提醒着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气候正在不断变化。

美丽和危险并存的学校

罗瓦林Sangag Choling修道院学校坐落在陡峭的山谷之中，山谷底部流淌着罗瓦林河。学校后面就是喜马拉雅山高耸的悬崖，海拔超过23000英尺。从学校到最近的公路大约要走两天。在今年年初之前，这里一直都只有零星的太阳能供电。

学校有二十来个男孩，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在这里生活和学习，只有冬天短暂的一段时间能回到附近的家。

■ 罗瓦林Sangag Choling修道院学校有21名学生，右下照片中的明玛·塔芒就是其中一位。学校位于海拔约13000英尺处。

这种生活状态与自然紧密相连。学生们，尤其是年长的学生，已经注意到了大自然的变化。18岁的明玛·塔芒：“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山。” 近年来，他多次徒步前往附近的冰湖。他听到传闻，这个湖在罗瓦林河的上游，将来可能带来一场大洪水。

■ 图：18岁的明玛·塔芒即将毕业。他希望继续接受宗教教育，有一天能当喇嘛，也就是当地佛教的宗教领袖。

是的，科学家们认为，这个大湖确实面临洪水泛滥的风险。而且学校离罗瓦林河很近，很可能被洪水损坏甚至摧毁。

博伦德拉·阿查里亚老师在这所学校任教12年了，他说，这里还有其他明显的变化。过去，附近的山峰终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如今积雪已变得斑驳而稀薄，即使在最高的山峰上也能看到光秃秃的岩石。过去夏天的降雨时间很稳定，如今正变得难以预测。

■ 阿查里亚老师在这所学校任教12年了。他的家在邻近的山谷中，他说他见证了这片土地发生的巨变。

不可靠的降雨是个挑战，因为居住在该地区的大多数人务农、饲养牲畜或从事登山旅游行业。如果雨水来得很晚，或很突然，就会伤害庄稼，还会让人们难以安全过河。家养的牦牛和其他牲畜也无法进入牧区。

■ 91岁的尼玛·夏尔巴是尼泊尔贝丁最年长的人。她说，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个大湖甚至不存在。但随着山上的冰川融化，湖泊也越来越大，人们的生活正面临洪水的威胁。

这个地区越来越受到尼泊尔当地游客的欢迎，但由于暴雨和冰川融化造成的高水位，对于走在狭窄的河边小径或是吊桥上的徒步者而言，情况也变得更加危险。

阿查里亚在附近长大，他说，年轻的时候，山谷里的生活和现在大相径庭：“那时我们很安全，可以轻松过河。但现在洪水随时可能把我们冲走，我们生活在恐惧之中，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 修道院学校图书馆的一个学生。他们在这里学习数学、基础科学、历史以及宗教和语言，目标是将气候变化纳入未来的课程。

渴望深入了解这个不断变化的星球

阿查里亚很重视与学生谈论环境问题：“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很有兴趣向学生们介绍气候变化的情况，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跟此相关的地方，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目前学校还没有设置正式的气候变化课程，他们主要学习的还是基础科学。学校的主要目标是培养他们成为喇嘛，也就是当地佛教的宗教领袖。学生在前五年学习数学、历史、科学等学科，余下三年则侧重于宗教和语言。

塔芒：“我们学习了天气知识，也了解了不同的动物。”最近刚从学校毕业的拉哈卡说，他了解了本地区的动植物，以及尼泊尔整体的地理环境。

■ 该地区的许多年轻人并不了解他们跟全球气候变化大局的关系，尽管他们正亲身经历着不断变化的天气模式。拉哈卡最近刚从这所学校毕业，他希望深入了解全球变暖问题。

但学生们表示，他们对家乡在全球气候变化大局中的位置知之甚少，希望对此深入了解。

塔芒：“我们想更多地了解环境，这样也许我们就能为此做点什么，让家乡的环境变得更清洁、更安全。”

阿查里亚老师说，即使他的大多数学生将继续从事与环境政策没有直接关系的宗教工作，将气候变化的知识带入课堂仍然十分重要。这些未来的宗教领袖，将成为本地人在试图理解不断变化的环境时可以求助的人。在这个佛教国度，保护当地森林或是应对洪水风险的决策，都可能需要与宗教领袖磋商。

为此，阿查里亚说，他希望学生们明白，他们正在目睹的变化，是由世界其他地区的人们造成的：“我们并非破坏环境的人。是更大世界中的那些城市工厂，而非像我们这样生活在农村的人，伤害了地球。当地学生需要了解气候变化的知识，有能力自己做决定并保护自己。”

■ 一个年轻人走过罗瓦林山谷。

本文编译自NPR官网气候专栏的文章：'It could just sweep us away': This school is on the front lines of climate chan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