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团:为农民发声,深入乡间田野把脉乡村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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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团:为农民发声,深入乡间田野把脉乡村振兴

12月1日晚,由凤凰网主办、凤凰网公益承办、十一大基金会联合支持的凤凰网行动者联盟2021公益盛典颁奖典礼在广州举行。来自公益界、学术界、创意界、媒体界、文艺界和企业界的大咖精英共襄盛举,一同见证十二大年度奖项揭晓。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农禾之家农村发展基金会理事长杨团获评年度十大公益人物奖。杨团在接受后台专访时表示:我一直在努力用自己的行动为农民发声。我们做乡村振兴研究,不是逻辑化的推理,而是从实践中直接提炼的。新型的集体经济到底新在哪里?就我们的研究讨论,第一是恢复传统,第二是在传统上继续创新。

图:杨团获“年度十大公益人物”

图:杨团获“年度十大公益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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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采访实录:

凤凰网公益:恭喜您今天获奖,作为一名研究者又是公益人,同时具备两个身份,您对这两个身份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杨团:我从来都是两个身份。当年,我在国家体改委的时候。我一方面是公务员做社会保障、收入分配方面的研究,另一方面我还在学校里当副教授,所以既是学界的,又是政界的。后来就变成既是公益界的,又是政府界的,因为早期我们进入的基金会是归政府管的,是把我作为一个副司局干部来管的,管得很严,所以我已经很习惯多种身份了。到了社科院以后,我不愿意放弃已经在公益界耕耘了相当时间,而且既有感情又有体会,所以就继续往下走。在公益界里,其实我认为我还有一重身份,因为我自己登记注册的一个组织“农禾之家”,我做管理和策划,所以身份更多了。在我看来,这些身份能够相得益彰,也就是说我做研究的时候,我会有很实际的、脚踏实地的来自于现实的问题、案例,我在支持帮助农民组织的时候,也不会忘掉我的政策视角。因为做过政府官员,所以既做研究者,又做政府官员,又做NGO的倡导者,又做NGO的操作者,几个角色可以互相汲取养分,所以我转换的挺好。

凤凰网公益:作为乡村振兴的探路者,是什么力量推动您多年以来一直在进行这份工作呢?

杨团:在文革期间,我16岁,当时因为父母亲受冲击,被打成死不悔改的走资派,我也跟着遭了殃。那段时间,我发现对我最好的不是我的亲人,不是我的亲戚,而是从来不认识我的那些农民。我那个时候不管上山下乡也好,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连跑带走,从北京走到延安去了,2000多里地,一路上见的都是老乡,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最亲的人,对你最好的人是那个最底层的农民。但是,等到我上学了,甚至都当了教授了,我到农村看到那些农民,他们的日子几乎还跟我十多年以前去的时候情况一样。我就觉得这个太不公平了,这个社会要谋求公平,一定不能够这样。你说它有感情成分吗?有,但是同时也有理性成分,就让我觉得我一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和我一样,能够自己站起来,能够有主导性、主体性,自己想去做的事就努力去做,所以我想这是最根本的。当然还有些其他的因素。总之,就是遇到很多困难的时候,这个最根本的动力让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克服的。

凤凰网公益:请给我们讲讲您未来的乡村振兴,您想要做的事, 接下来会有哪些工作计划可以跟我们透露一下?

杨团: 第一个,就是我们今年做了探路者论坛,这是一个特殊的创新的模式,我明年后年还打算做下去。为什么说它是特殊的创新的呢?因为一说论坛,就是要由专家来做主体,要请大牌来讲,他才感觉到你这个论坛是比较高大上的。但我们觉得,其实乡村最最重要的不是专家,最最重要是那些一线探路者,是那些农民合作组织的带头人,包括优秀的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当然也有基层的优秀干部。这些人所做的事情很少能够被报道出来,尤其报道也是往往经过很多加工,是按照我们想要改变他的方式来做的。所以我们这个探路者论坛最重要的就是让一线探路者直接发声,而我们这些专家干什么呢?我们做他们的加持,就是他在比如20分钟、一小时中,他讲不清楚他那个故事,那我们就让他反复讲,他讲一次,我们把录音搞下来帮他整理,再给他让他再讲一次,有的讲了3遍5遍,就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成长了,我们接着就给他们做分析,分析他那个故事里的危机制,一方面是鼓励他们,一方面是提升我们。因为我们要整理出来的理论一定是来自于实践的。

现在中国在乡村振兴中,基本没有理论,我们的东西是从国外抄的,我们一个是抄苏联的,更多的是抄美国的,当然也有德国、法国的。他们有没有对的地方?有,但是那是人家的国情,那是人家的历史,有的历史是很多年以前的,中国的这个情况是很特殊的。中国的国情叫做人多地少,人地矛盾十分尖锐,还有我们的城乡之间的关联,还有我们的家国一体,我们的文化跟人家是不同的。国外是以个人为主体的。我们的集体是不一样的,是带有集体的概念的,比如说宗族。所以我们的文化导致我们的乡村是个体的主体,有很多个体,还有各类的集体的主体,比如说家族、宗族这样的集体,那时候皇权不下县,其实县以下乡村大量的是有组织有结构的,因为这些个体和这些集体,它能够结合起来形成共同体。

那么新型的集体经济到底新在哪里?就我们的研究讨论,第一是恢复传统,第二是在传统上继续创新。恢复传统是指的个体和集体,这两个要形成共同体,要联合起来形成共同体。

所以,我现在想说的就是中国未来乡村振兴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点,就是我们的共同体,我们的集体到底是一种什么性质的?我是认为它一定是把个体容纳在这个集体里的,这个集体是个共同体,这个集体里是既有私又有公的,也就是说这个集体它要保护个人的权利和财产,同时这个集体又能够让所有的个体能够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集体要支持和帮助个体,然后个体对集体当然也是有非常重要的反刍反馈的作用。这样的地方有没有?有,我们就在发现这种案例,然后我们就培育这种案例,然后把它讲出来。我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从外边搬过来,或者是逻辑化的推理,而是从实践中直接提炼的,从故事直接提炼的。

所以这套方式我们一做论坛,二做专栏,探路者论坛、探路者专栏,这个专栏里四个人,每个人的故事都让他们讲,而且一个团队来四个人等于是有一个比较既定的格式了。第一,这个团队里有主要负责人,比如说村支书;第二,这个团队里要有农民,第三,团队里还要有一个除了村支书和农民之外的,比如说他做企业的,让这个村里做企业的负责人来。如果还有政府类的,那也来,基本上是农村里为乡村振兴的主体都来,然后帮着他们把他们每个人的故事讲起来,再让他们互相能够连接。然后我们给他们每篇故事都加以讨论,最后我们有一个总结。这套东西其实做得很辛苦,因为农民你要他讲话吧,他就会很紧张,你要让他放松,比如说他只能讲一两分钟,我们要不断地问问题,问完问题帮他整理,最后能给他整理出10到15分钟的发言,然后他还是完全用他的话,让他在这个论坛上讲出来。

所以农民经过这个过程以后,特别感谢我们这个团队,说老师帮我提高了很多。而我们觉得我们要感谢他,因为他让我们知道了很多,让我们知道了很多具体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它才能够提炼出它的机制体制和今后能够形成理念,甚至从概念推理到理论。所以理论得从根上来,得从实际来。这件事我们今年已经做了大半年了,还没做完,我们的6期,最后一期是一个企业家来讲。这件事情是一个研究性工作,而这个研究性工作是真正和实践、和农民、和一线、和问题接起来的。比如说你要说问题,就是乡村振兴发展过程中的主要问题在哪?我们好像已经把住这个脉了。

我们也知道乡村振兴中有非常多的不同的学派,有非常多的不同的意见,我们努力的跟所有的学派打交道,跟各个方面讨论、争论、辩论,我们也不怕我们处于边缘,因为我的学术观点和认知都不是主流,就是因为比主流太靠前了一点,所以就不可能被作为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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