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孤弃儿童不再哭泣，Ta们正在行动

孤弃孩子的苦难如洪水猛兽，却又各不相同。

据民政部儿童福利司副司长倪春霞透露，截至2019年3月底，中国共有29.8万孤弃儿童。因出生伴有缺陷，他们遭受遗弃，其苦难的一生就此展开。双目失明、肢体残疾、智力障碍……孩子们用以自我保护的外壳本就娇弱，却还裂出大大小小的缝隙、四面透风。

幸好，他们走了出来，成为照进孩子心底的光。

19岁，25年

认领4000份爱

一听到李兰的声音，孩子们便扬着笑脸，扯着嗓门要 “抱抱”、牵“手手”。

在广东省茂名市社会福利中心，282个在院孤弃孩子有一个共同的“院长妈妈”。这些孩子里99%是重病重残，其中170多个孩子是脑瘫，80多个患有自闭症，还有不少是合并多重残疾。

无论这群孩子年龄多大，外表看上去如何，他们的心智大多数都停留在了0-3岁。照料这些孩童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可她一坚持就是25年。

^{李兰在跟院内儿童交流}

^{图片来源于新华社，下同}

1996年夏天，回校办理就业推荐信的李兰，恰好遇到茂名市社会福利院院长来卫校招聘医生。穷苦的工作环境与巨量的工作任务吓退了不少年轻人，孩子们面临无人照看的惨状。看到老院长抹眼泪，李兰动容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爹疼妈爱。同样是孩子，他们也该有人关心对吧？既然没人愿意干，那我就干到有人来，再回去当医生。”

从19岁那年踏入福利院起，她发誓让孤弃孩子体面地生存下去。可现实又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由于人手奇缺，李兰只能一人扮演医生、护理员与康复员等三重角色——在这里，一位工作人员需照看十几个残障孩子。从早上6点多，一直到晚上10点多，隔几个小时要给孩子换尿布、喂饭、把屎把尿。

“往往一天下来，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每天都是重复性的工作。有时候我一边做一边哭，孩子哭我自己也哭。累倒在床上，就想着明天自己再也不要起来。可第二天孩子们一哭，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她最不愿面对的还是孩子的离去。当年院里医疗卫生条件差，死亡是一件不得不面对的事。

1998年中秋的中午，一个12岁的小女孩拉着李兰的手说：“姐姐，我想喝一瓶娃哈哈。”当时福利院在市里有演出，李兰没太把小女孩的话放在心上，“等你病好了，姐姐再给你买”。可等李兰结束演出回到院里，才得知小女孩突发呼吸困难，已经离开了。

^{广东茂名市社会福利中心内}

这给李兰带来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也更让她明白这份工作肩负的责任。“一念之差，可以救一个人，也可以失去一个人。我害怕自己的一点不经心，就永远失去一个孩子。”

一晃眼，25年就这样溜走。在这四分之一个世纪里，4000名孩子经她的手被救下，其中2000余名孩子康复后被成功送养，回归“家庭”。

是儿科医生

更是孩子们的爸爸

“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

1973年出生的许日红，25岁时步入江苏省镇江市社会福利服务中心的大门，成为一名儿科医生。20多年来，他先后270多次让病危孤弃儿童重获新生。

^{伏案工作的许日红}

^{图片来源于中国社会报，下同}

手机24小时开机对他而言是常态，更是必须。2018年12月，因意外导致左脚骨裂的许日红正在医院打石膏时接到了工作人员的电话。得知有孩子生病，且病情较重，他二话没说，强忍剧痛，乘车赶到单位处理，直到孩子病情平稳。

他更是无数次从死神手中抢回处于危急之中的幼小生命。

镇江市社会福利中心曾收过一名只有900克重的早产极低体重儿，孩子只有成人手掌大小，还患有新生儿硬肿症，自己无法维持正常体温，也不会吃奶，连吮吸动作都没有。

看到孩子奄奄一息，许日红立即把她放入婴儿保温箱抢救治疗，24小时监控孩子的生命体征。孩子喂食困难，就用滴管一滴一滴地喂，每半个小时就喂一次。他带领医护人员24小时守护着孩子。1个多月后，孩子的生命体征逐步恢复正常，平安脱离保温箱，慢慢适应了外界生活。

更令人欣慰的是，这个孩子恢复得很好，没有明显缺氧后遗症。这种早产极低体重儿被救活并且还没有缺氧后遗症，在医学史上都很少见，这也是镇江市福利中心的第一例。

2020年初，疫情袭来。镇江市社会福利中心实行封闭式管理，全体人员进入战时状态。

为了做好防护工作，许日红一方面结合实际，制定了院内二十多条防控消毒措施，进一步完善儿童救治的疫情应急预案；另一方面向孩子们宣传预防知识，手把手地教会每一个孩子如何戴口罩、如何进行“七步”洗手，并督促孩子按照防疫要求，认真注意个人卫生。

^{许日红为孩子测温}

疫情期间，一些孩子逐渐出现焦躁情绪。许日红针对每个孩子的情况，逐一进行心理疏导，告诉他们新冠肺炎可以治愈，中国一定能战胜疫情。通过交流谈心，予以正面引导，并与孩子们一起玩体感游戏、看动画片、搭积木、画画，还组织读书比赛等。这些办法，有效帮助孩子们减轻了思想压力，逐步回归正常心理状态。

面对一个个纯洁心灵，他永不言弃。

探索孤弃儿童养育新模式

河南省郑州市儿童福利院创新的“类家庭”养育模式，从2009年至今已经持续了10余年。

郑州市儿童福利院院长李燕介绍道：“简单来说，‘类家庭’就是向社会公开招募家庭和睦、身体健康的爱心夫妻，和院内的孤弃儿童组成家庭，‘家长’负责照顾孤弃儿童的学习、康复训练等，帮助他们回归家庭、融入社会。”

她表示，传统的机构集中养育虽然解决了孤弃儿童的吃穿住用等生活问题，却无法满足他们心灵的需求。“‘类家庭’模式可以让孤弃儿童回归家庭，享受亲情，健康快乐成长。”

2014年来到河南省郑州市儿童福利院时，只有一个多月的奕奕还是个唐氏宝宝，身体非常虚弱。2015年，福利院在面向社会招聘“专职父母”组成模拟家庭时，寇妈妈和包括奕奕在内的7个福利院的孩子结缘，共同组成了一个家庭。

几年过去，曾经的唐氏宝宝在寇妈妈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长成了帅宝宝，他爱和哥哥姐姐玩耍，在家的温暖中羽翼渐丰。

近年来，福利机构养育儿童总量逐年下降、残障儿童比例不断上升、县级儿童福利机构服务能力不足……传统孤弃儿童养育不仅让无数中小机构犯难，也会让孩子难以适从。

李兰所在福利院的新增儿童数量也在剧减。“过去最多的时候，我们一年要收200多个孩子。去年，我们仅收了6例。”

针对新时期孤弃儿童养育中出现的这些新问题，各地开始实行养育新模式。

江西省于2018年在全国率先探索实施孤弃儿童区域性机构养育改革。本着“原地出资、异地代养”的原则，该省将分散在各县区儿童福利机构中养育的孤弃儿童转移到设区市或条件较好的县区，集中人力物力财力等，化分散短板为集中优势，大大提升了孤弃儿童养 育专业化、规范化、科学化水平。

这一孤弃儿童养育新模式获民政部肯定，正在全国进行推广。常州市在全省率先实施“区 域性机构集中养育”，旨在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化分散短板为集中优势。

“福利机构的孩子们对美好生活也是有需求的，这就要求我们的服务质量要跟上。”在许日红看来，关照孤弃孩童的重点工作就是不断让创新机制满足孩子们的身心需求，关注他们在成长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他呼吁道：“让孩子们在这个大家庭里生活得一样开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