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家庭的儿童性别角色教育案例——以Z个案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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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亲家庭的儿童性别角色教育案例——以Z个案为例

个案基本情况

小Z,女,12岁,汉族,广州本地人。

个人形象 :一米五六左右的身高,身材匀称,短发,喜欢穿黑色上衣和运动裤,打扮较为男性化。平时喜欢讲脏话、有暴力行为倾向。

健康状况 :因小Z在四年级左右的时候,经常容易发脾气,与人发生冲突,或者自我封闭,不与人说话,母亲曾经带小Z到三甲医院诊治,被医生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服药一段时间后,小Z母亲认为服药对小Z的大脑发育或身体影响较大,自行断药,小Z现在也十分排斥再去医院或看心理医生,认为“医生只是骗钱的”。

学习情况 :广州某小学六年级学生,学习成绩差,厌倦学习,经常逃学旷课,学习动机低。

家庭情况 :小Z目前与母亲居住,父亲在她6岁的时候因病去世。小Z与母亲关系紧张,经常发生语言冲突。

小Z和她的小姨关系较好,因为小姨会经常送她礼物和请她吃东西。小Z母亲从事家政工作,是家庭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其他亲戚偶尔也会给予小Z一家经济帮助,以缓解生活压力。

人际关系 :小Z在学校与同学关系较差,由于性格较为暴躁、冲动,班上的女生较少与其交往,经常与班上男生发生冲突,甚至有打架行为。

小Z喜欢与比她年纪大且社会经验较丰富的社会人士交往,用小Z的话来讲就是“跟大佬,比较好玩刺激”。

虽然小Z几乎没有要好的朋友,但是对社工站的一位女社工非常上心,也很听这位女社工的话,甚至下班后会跟随这位女社工回家。

案例基本简介

由于小Z的家在社工站附近,因此小Z经常会过来社工站玩、打发时间,但小Z在社工站也会经常与其他小朋友、青少年发生冲突(语言、肢体上的冲突)。

当社工对其行为进行制止或干预时,小Z会直接与社工发生冲突、大声谩骂社工,对社工进行口头威胁甚至发生肢体冲突,社工站里的大部分社工对小Z比较防备,害怕她会突然袭击,因此也不太希望小Z出现在社工站。

鉴于小Z在认知行为方面存在较为严重的偏差,甚至有暴力倾向,社工通过为小Z开展个案服务,以期促进小Z的改变,降低小Z不良行为的发生,改善小Z的人际关系,避免更严重的危机发生。

小Z的需求评估及分析

(一)需求评估

通过对小Z的个人、家庭以及人际关系等方面的信息收集及综合分析,以及与小Z、小Z母亲及其亲人进行沟通,明确小Z的服务需求如下:

1.小Z存在性别角色建立以及自我认同的需要。

2.小Z存在家庭关系修复与改善的需要。

3.重塑小Z的认知行为,减少小Z不良行为的发生。

(二)个案分析

小Z在童年早期丧父,母亲没有再嫁,因此小Z在一个单亲家庭中成长。据小Z母亲表述,曾经小Z父亲健在时,曾经一家三口过得比较开心快乐。

自从小Z父亲离世后,自己要担负起赚钱养家和照顾家庭的责任,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只能从事家政一类的工作,长期下来对小Z的照顾难免有所疏忽,随着小孩(小Z)年龄的增长,(小Z)也变得越来越叛逆,就更加难以管教,现在也懒得管了。

小Z不愿与他人谈及有关对父亲的任何事情,总是一副外表冷酷的模样,偏男性化的打扮(短发、黑色上衣、运动裤、球鞋)以及粗鲁的言行让人感觉就像一个“男孩子”。

社工分析,小Z父亲的离世可能对小Z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创伤,但长期压抑在心里无法抒发,而“母兼父职”的母亲为了生计,对小Z的照顾难免有疏忽,尤其是在心理支持方面。

据社工在家访时观察到小Z在家中与母亲的相互方式,发现小Z母亲在家中也经常“讲脏话”,甚至会与小Z相互“对骂”,因此,不难将小Z日常喜欢讲脏话的行为表现与母亲的家庭教育联系起来。

通过与小Z及其母亲接触,社工认为小Z的不良行为与原生家庭存在较大的关联,因此,个案跟进需要介入小Z的家庭才能推动小Z做出持续的正向改变。

理论分析:

小Z的性别角色建立与母亲的性别角色形象及观念有较大的关系。

一方面,小Z母亲认为“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用传统的女性刻板印象对小Z进行规范,当小Z在外貌和言行方面不符合母亲的期待(传统性别角色期待)时,母亲就会对小Z进行批评,但小Z母亲的性别气质上也存在一些特质,例如“讲脏话”、大声说话、对小Z的管教较为粗暴简单等,正是小Z母亲性别角色的混乱,容易导致小Z在性别角色认知上发生偏差。

从社会性别角色理论而言,小Z的生理性别是女性,但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以及从母亲身上习得的相关性别角色特质,逐渐塑造起小Z对自身的性别角色形象,小Z认为自己不比男生差,追求与男生一样的刺激:暴力、色情以及权力等,喜欢看WWE频道(美国职业摔角),但又喜欢女生身上的温柔、善良等特质,并且认为自己的母亲身上几乎没有这些特质,反而对社工站某位女社工非常依恋。

工作方案

(一)关系建立阶段

1.与小Z建立关系。从小Z的兴趣、关心的事情入手,以尊重、接纳、同理的技巧尝试与小Z建立关系,从而降低小Z对社工的抗拒心理,增强小Z对社工的信任感。

2.与小Z母亲建立关系。通过电访、家访等方式与小Z母亲取得联系,并向小Z母亲介绍个案服务的计划,获得小Z母亲的支持及参与,共同促进小Z的改变。

(二)性别角色的建立及自我认同

1.协助小Z对自身性别角色的认识与探索,增强小Z对自我的认同感及价值感,促进小Z正面行为的改变。

2.介入小Z家庭性别角色教育的议题,增强小Z母亲在小Z性别角色建立方面的正向教育,以协助小Z更好地认同自身的性别角色及发展。

(三)重塑小Z的认知行为,增强小Z的正向改变

1.引导小Z思考自身行为背后的后果与责任,增强小Z的责任意识,学会为自身的行为负责,减少小Z的偏差行为,降低违法犯罪危机及风险。

2.提升小Z的人际交往技巧,改善人际关系,增强人际支持。

3.巩固小Z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增强小Z的家庭支持功能。

(四)巩固个案服务成效及结案

与小Z及其母亲一同检视小Z的成长与改变,巩固个案成效,商讨结案事宜。

介入过程

(一)小Z与女社工F的故事

笔者在正式接触小Z之前,对小Z的家庭背景及在社工站发生的事情进行了资料收集。

其中较为特别的是:小Z几乎不主动与身边任何人亲近,包括自己的母亲,唯独社工站的一名女社工。

F社工表示,自己是通过家访接触到小Z,并主动邀请小Z到社工站玩,自此以后,小Z有空的时候就会过来找F社工玩,F社工耐心真诚对待小Z,即使小Z在社工站里犯错或者与他人发生冲突,也是耐心的了解情况并站在小Z的立场与小Z进行探讨是非对错,虽然社工站其他社工不太喜欢小Z的到来,但是小Z为了与F社工见面,依然会坚持定期过来社工站。

但久而久之,F社工发现小Z似乎对自己有种“特殊”的情感,小Z开始侵入F社工的私人生活,例如加F社工的私人微信、QQ,关注F社工所有的好友互动,跟踪F社工回家,甚至有一次F社工发现自己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小Z站在厕所的窗户背后,小Z这些举动让F社工感到不舒服甚至困扰。

笔者了解到小Z与F社工的这些事情后,与F社工一起商量如何联合跟进小Z的问题,鉴于小Z对F社工的情感已经超出常人关系,决定由笔者来跟进,笔者在初次与小Z接触的时候,小Z对笔者并不太接纳、甚至有些抗拒,用小Z的原话来讲,就是“你是一个男社工,离我远点,换F社工来跟进我的事情”。

笔者当时非常好奇小Z为何对F社工会如此上心,甚至可以用“爱慕、喜欢”形容,之后笔者以F社工为话题与小Z展开讨论,发现小Z对此话题十分感兴趣,笔者逐渐能够与小Z进行互动交流。

笔者曾经问过有关小Z对F社工的情感态度,小Z笑而不语,但非常认同笔者对F社工身上一些特质的评价,例如:善良、温柔、漂亮、聪明等。

(二)“双相情感障碍”带来的麻烦

笔者为小Z提供个案服务以后,小Z的各类行为问题并没有得到较大的改善,而且笔者发现小Z的情绪非常受F社工的影响:当F社工愿意和小Z讲话时,小Z心情比较好,愿意和笔者多聊几句;但当F社工没空理睬小Z时,她的情绪会较为低落、烦躁,甚至通过一些破坏行为企图吸引F社工的关注。

为了降低小Z对F社工的移情,笔者与F社工一同商量应对的策略,让小Z能够学会尊重F社工的隐私以及学会更好地相处。

鉴于小Z多次在社工站中情绪爆发、对着社工站里的一些街坊邻居阿姨破口大骂,笔者开始与小Z针对个人情绪和行为问题进行讨论,小Z直言自己患有“双相情感障碍”,没有吃药,控制不了自己。

曾经有去看过医生,但觉得没用,甚至对医生感到排斥,认为医生是骗钱的,而小Z也经常以自己有病为由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做出各种不顾后果的极端行为。

笔者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与小Z谈论有关情绪的话题,引导小Z察觉影响自身情绪背后的诱因,并与小Z一同探讨行为背后需要承担的后果以及如何更好地处理自己的负面情绪,并且邀请F社工一起参与其中,小Z由于F社工的参与也变得较为配合和积极。

(三)母亲的自述:“我没有文化,是个粗人”

小Z的情况较为反复,情绪问题处理完一段时间后会再度爆发,无法从根源上触动小Z的转变。

笔者和督导讨论过可能与小Z的家庭有关,但之前向小Z提出上门家访时,小Z的情绪较为激动并且立马拒绝。

后来,笔者尝试先邀请小Z参加社工站的恒常探访志愿服务,让小Z对探访工作有所了解,逐渐打开小Z的心理防线,再借助F社工的陪伴参与,逐渐小Z不再那么抗拒社工的上门探访。

笔者以往都是通过电话与小Z母亲进行联系,第一次上门家访时,小Z表现得较为忐忑,似乎既期待又害怕的样子,当笔者和F社工进门后,小Z开始激动了起来,立刻把自己的房门关上,不让社工看到,并且躺在沙发上,小Z母亲随即对小Z吆喝了起来,责备小Z没有礼貌,但小Z并没有理会,反而对着母亲骂了起来,随即立刻演变成互相对骂的局面。

笔者立刻调和他们的关系,让F社工以参观小Z房间为由将小Z带回房间,笔者与小Z母亲进行面谈。

小Z母亲对社工一直以来的帮助表示感谢,但也很快地将教育小Z的责任抛给了社工,表示:“我们读书少,没什么文化,平时不懂怎么教育她,你们社工文化高,一定要多点教育她,让她不要学坏,好好读书”。

笔者尝试与小Z母亲探讨关于小Z行为问题背后反映的一些需求,当笔者谈及小Z的性别角色建立可能与母亲有较大的关系时,小Z母亲表示:“她爸死得早,我一个人又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她,真的不容易,能把她拉扯大就已经很好了,现在长得像个男孩子一样,可能也跟我平时对她的态度有关,我现在对她也没什么期待,就希望她不要做坏事,健康长大就好了”。

笔者继续将对小Z行为的观察与家庭教育相联系的时候,小Z母亲频频点头表示认同,并且不断在强调:“我没有文化,不懂这些教育方法,可能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也不懂怎么改变”。

笔者看见了小Z母亲有较强的改变动力和意识,只是缺乏相应的技巧,因此笔者鼓励小Z母亲可能努力尝试,并且多用正面的语言表达对小Z的爱和关心,让小Z重新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温柔的爱。

在后续的介入服务中,笔者邀请小Z母亲一起参与进来,整个家庭动员推动小Z朝向正面的转变,小Z的情况也逐渐得到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反复,逐渐由服务场域的成效转向原生家庭的成效改变。

(四)小Z: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小Z行为问题背后更多的是安全感与爱的需要,成长于单亲家庭,母亲身兼父职的性别角色形象也容易对小Z的性别角色建立产生偏差。

在人际交往中出现角色混乱,无所适从,无法从母亲中感受到爱与安全,将情感投射到F社工身上,这些都需要社工为小Z及其家庭提供帮助,以帮助小Z更好地建立起自己的性别角色认同及其家庭的正面教育方式。

当小Z母亲知道自己女儿心里的真实想法以及接受女儿的性别角色建立时,母女之间的冲突会减少,小Z对自己的性别角色认同也会增加,混乱的情绪和行为也会得到改善。小Z也曾向笔者袒露,“我就喜欢现在的自己,挺好的。”

介入效果评估

(一)小Z自身层面

经过长达半年的跟进,小Z的穿着打扮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对于自身的性别 角色有了更多的认同,也更加接纳自己的性别角色,情绪控制有了较大的提升,虽然依然会讲脏话,但是懂得分场合、分时机,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易怒。

(二)小Z家庭层面

小Z与母亲的关系有了较大的缓和,母亲不再用粗暴的方式对小Z进行教育,而是尝试平等地与小Z进行对话,并且尝试接纳小Z的兴趣爱好、言行特点,用欣赏的角度看待自己的女儿,小Z对母亲的态度也有所转变,随之情绪以及行为问题也得到了较大的改善。

(三)小Z人际交往层面

小Z依然非常依恋F社工,但是学会了尊重F社工的隐私并保持一定的交往距离,也尝试开始与同龄女生交往,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朋辈交往有了一定的改善,很少再出现打架行为,也很少与社会上的青年有所接触。曾经想过小学六年级毕业就辍学的她,顺利入读了辖区内的某所中学。

个案反思

“人在情境中”的视角让我们学会用系统的视角看待问题,不割裂的看待个人问题,小Z这个案例乍看之下是个人行为问题,但个人行为问题背后其实是家庭的问题,而小Z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更加需要社工的支持与帮助,才能推动小Z真正的转变。

此案例另外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是,当我们用传统的性别观念看待小Z的时候,性别的刻板印象会让我们觉得小Z不像个“女生”,是一个奇怪的人,正如小Z母亲一开始不接纳小Z的性别形象一样。

但 社会性别理论视角让我们跳出刻板的性别印象,从社会建构的角度看待性别观念的问题以及影响社会性别建立的因素,并以此为介入点推动小Z及其母亲对小Z性别角色建立的理解以及认同,最后小Z欣然接纳现在的自己,小Z母亲也尝试接纳这样的女儿,最终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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