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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城镇化纪实:期待“被拆迁”的老城

2013年02月26日 09:47
来源:人民网

中原冬夜的寒风中,灌溉农田的农民们在怀念曾经四季流淌的青年渠;黄土高原的窑洞里,乡党们在犹豫是否购买统一规划的新农村住宅;

阴雨绵绵的华南小镇上,教育官员在担忧还有多少所学校会消亡;东南沿海的村落里,返乡过年的人们正在打扫一年只住一次的豪宅……每一片土地上,每个人的生活,或主动,或被动,随着城镇化而变化。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利用春节回乡探亲的机会,记录下他们在各自故乡的所见所闻。

△干渴的农田

李姗姗

正月初六,农历新年的余味尚未褪去,依稀有阵阵鞭炮声传来,村子里的乡亲们大多开始忙碌起来。冬小麦已经微微泛黄,有些田地已经干裂,又该给小麦浇返青水了。

父亲告诉我,家乡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但只有几场零星小雪降临,并不能缓解冬小麦的“干渴”。拿母亲的话来说,“连地皮儿也没湿。两年多了,都没有下过一场透雨,田里旱得实在不像样了。”母亲哀叹道。

凌晨3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刺骨地冷。寒风中,父亲开着三轮摩托到田地里“占井”。所谓“占井”,就是这几年总是大旱,村里的水井基本上都旱干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口深水井能够用来灌溉,整个村子约有1500亩的田地,每到农田灌溉时节,乡亲们需要排队浇地,往往排队到最后的,抽水就会非常困难,从而导致浇一亩田地需要花上两倍以上的工夫。正常浇一亩地大约需要10度电,而抽水困难的时候,则需要30度电左右;而且,耗费更多的是精力,有的乡亲为了浇几亩田地,在机井边睡几天几夜。

从早上6点多开始,一直到下午4点,父亲才把家里的两亩麦田浇完。回到家中,父亲叹息道,水太小了,现在浇地用潜水泵抽水,每次抽上来的水只有半管子,浇地是越来越艰难了。“要是青年渠还有水,哪会费这劲。”父亲怀念道,听说要重修青年渠,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重新用上渠水。

而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部分在外打工,种田的大多是老弱妇幼,灌溉的困难使部分田地常年得不到有效灌溉,收成锐减。

父亲和乡亲们所怀念的青年渠,就在离我家农田不到1000米的地方,一条修建于上世纪50年代的大型水利灌溉设施。

“1958年,由国家出资,我们小屯十几个大队(即现在的村委会)的干部带着村民修的,修了三个月就把干渠挖得差不多了,能把汝河水引进来灌溉了。”现年83岁的原老支书韩海滨回忆道,青年渠刚开始的规划,是汝州小屯的几万亩地都能用上自来水。

经过多年不断修建砌石完善,修建好的青年渠主干渠宽约10米,深也近10米,长约近10公里,灌溉农田面积近2万亩。“仅在我们杨集村就有三个支渠,村子里的农田基本上可以用自来水灌溉。”曾参与修建青年渠的退休教师老杨回忆道,当年全是人工修建的,整个工程比较庞大,为把渠砌得更为结实,都是从3公里外的三山寨挖来石头,按照当时的财力计算,整个工程耗资也是巨大的。

青年渠修好后,为了协调上下游的用水,还成立了专门管理青年渠的机构,负责协调各大队上下游的用水,以确保沿线十几个村子都能用渠水灌溉农田。“渠里常年流着清冽的汝河水,那时候村子里还能种水稻,从不缺水。”老杨回忆道,每到旱季,只需打开水闸就能浇地。

而在孩子们的心中,青年渠则是童年最深刻的美好记忆。清凉凉的汝河水常年流淌,每到夏季,孩子们都三五成群地到渠里洗澡,抓鱼,抓螃蟹。村子里的妇女们则都在渠边的欢声笑语中洗衣服。

岁月匆匆,从上世纪八80年代,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分产到户,青年渠开始疏于管理,而随着汝河水的渐渐干枯,青年渠亦随之汛季有水,旱季渐渐断流,直到前些年,青年渠彻底断流。

如今,曾指挥协调青年渠用水的指挥所人去楼空,青年渠无人管理,断流后被垃圾秸秆填满,曾经铺设的水下管道、渠首闸门等设施尽数破坏。这个曾经耗资巨大,被寄予缓解旱情厚望的青年渠已然是杂草荒芜,伤痕累累。

青年渠彻底瘫痪后,为了缓解旱情,村里打了9口深水井,而今亦是于事无补,常年的干旱,即使是深水井也只能断断续续地用水。

“如果青年渠还能用,还能流着水,哪怕只是浅浅的水流,我们村里也不至于到现在几十米深的水井仍然不见水。”老杨不无惋惜地说。

曾经参与青年渠修建、管理的乡亲们,有的已经白发苍苍,有的已悄然离世,乡亲们用青春和热血修筑的青年渠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悄然而逝呢?

△渴望“被拆迁”的老城区

李凤桃

正月初四一大早,尚义县城老城区的住户老肖穿过狭窄的巷子,敲开了邻居老王的大门,不仅是拜年,还为了商量一件事儿——拆迁。

尚义县是河北省西北部一个人口仅20万的小县城。县城的太平北街往北有一溜儿老平房,属于老城区。2010年,一个新楼盘打破了老城区居民平静的生活。

紧挨着老城区建成并开始交房的新楼盘叫学府新城,楼房盖得“威武气派”,而且是集体供暖。新旧对比之下,平房生活的不便显得更加明显。

和大多数老城区住户一样,老王的房子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历史。老王一家五口人,家里的两间房只有40多平米,其中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兼顾着客厅与卧室的功能。每当儿女回到家,狭小的卧室显得特别拥挤。平房里没有独立卫生间,居民只能去800米外的公厕。今年冬天,当地气温常达零下二十度,伴随着大风,距离远的住户出门如厕要走七八分钟,极为痛苦。每天清早,居民外出倒尿壶成为一道最尴尬的风景。此外,平房最不方便之处就是没有下水道等公共排水设施和垃圾集中回收站,一些贪图便利的居民便将生活废水和垃圾随手倒在了街头巷尾。

尚义县也对平房区的居民环境做过改善。一年前,太平北街的泥土路被改造为水泥大道,但排水和生活垃圾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这么多年,这里的生活环境一直是这样,这片小区也有居委会,但没人管”,一位老居民说,连仅有的两个公厕也没人负责保洁。由于公共设施和服务的缺乏,虽然居住在城区,平房区的居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作为城市居民的生活便利。

在过去三年,平房区住户窗外的高楼一栋栋拔地而起,平房区的面积在渐渐缩小。住在平房里的居民,也开始期盼住楼房的生活。

最早听说这一片平房要拆迁的,是老肖和老王。

因为紧挨着新楼盘的锅炉房,新楼盘集体供暖后,“我们家天天都有一层黑锅炉灰,擦都擦不净,晚上锅炉房鼓风机嗡嗡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老肖说。

不仅如此,平房里曾经一天七八个小时的阳光普照,如今因为新楼房的遮挡,每天采光不足两个小时。很多平房区的居民开始对新楼盘的开发商感到不满。

为了讨个公道,2011年,老王和老肖结成同盟,找到学府新城的开发商,要求给平房区居民一个说法。开发商的回复让他们感到意外而欣喜:学府新城以北的这片平房区也要拆迁了。

从此以后,老王和老肖从开发商的讨伐者变成了支持者。他们多次向开发商反映老房子的噪音、污染、遮光问题,希望开发商能够早日拆迁建楼,并主动对这一片区的住户人口、住房面积等展开调查。

根据开发商以前的拆迁安置标准,老王家的平房和地基还换不来同等面积的楼房。老王家正房加配房、院落的总面积有90多平米,而折算的房屋只有60平米左右。如此,老王还要用约1800元每平米的市场价购买其余30平米的楼房,加上后续装修,老王还要投入近10万元才能住进新房。

即使如此,平房区的居民对于生活条件的改善也是迫切的。根据老王和老肖的统计,在学府新城以北“即将被拆迁”的太平北路片区,21排平房的180户人家中,除两户不同意拆迁外,其余住户都同意拆迁。

但是,当老王和老肖将花了几个月调查的材料交给开发商时,开发商又表示,开发成本太高,还希望政府能减免一些费用。于是,两人又找到尚义县政府分管城市建设的领导,“领导说愿意给予支持,并考虑在土地出让费用上给予减免。”老王说。

在老肖、老王等住户看来,拆迁的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开发商最终作出开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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