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 | 错位带来的美,无处不在,正如我们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谁,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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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坤 | 错位带来的美,无处不在,正如我们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谁,包括自己。

所谓“唯识”,

便是你坐在那头,

我坐在这头,

我们眼前有一个咖啡杯,

你看到的是那一面,

而我看到的是这一面。

我们谈论这个咖啡杯,

但我们谈论的可能根本不是一回事。

错位带来的美,无处不在,

正如我们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谁,

包括自己。

“你们谁可以帮我做个决定?

与陈坤聊天很愉快,那种愉快在于拥有一种即时性与含混感,他时而混沌得让人看不清,时而又通透得经得起任何推敲。

这一天的北京也随了他,是水瓶座的。午后忽而一场大雨说来就来,心血来潮一般地任性,哗啦啦下一阵子又兀自收手了,然后艳阳重现,地上一洼洼水坑里于是满是星星。我们在市郊一处小楼里,房子属于一个年青的艺术家,水泥地,旧沙发,老木头柜子里几排几排的书,一些画好的布面油画主色调是青灰色,吊灯灯罩是用杂志上裁下来的纸做的,地毯上有一层迷蒙的灰,可以试想,有蜗居的灵魂在此常驻。我们就坐在主人的卧室里,想到哪里说哪里,任逍遥地聊天,陈坤斜靠在一把硬椅子上,和这环境竟然也融合了。哪怕现在告诉他要在这里住上三天他也会很高兴的,“没问题的,住!”他说。

怎么了呢?他好端端的干什么要住到别人家里来,还为啥要这样瘫坐在一把简易的铁椅子上闷闷不乐?

“我在搬家,比较焦虑。”陈坤怪委屈的。

也不是非搬不可,但这个人那个人的因素左一笔右一笔地,添到他也不得已了。连老房子自己都在跟他“打招呼”,家里有一扇子门前几天悄悄地就坏了,变形到打不开也合不上。以前家里灯坏了一盏他都要着人赶紧来修,现在门这样他也不管了,“坏就坏吧。”

人若起心动念想要搬家,大抵都有一些外界因素的助推,想改变,想革面。但陈坤内心并没有这个需求,你叫他每天进门直接忽略掉周围所有的堆砌和物什直直进洗手间、卧室或者厨房,他都可以的,所有东西他都可以视而不见,“乱七八糟挺好的,真的,东西我不摊出来不行,我从小到大收纳能力就是太弱了。”现在好了,不仅要收拾东西,还要想,什么要留什么要弃。还要想,新家要怎么装修、选什么风格、有哪些东西要从旧居带去、新的东西和旧的东西该如何搭配……

“搬家所带来的烦恼是什么呢,它让我重新思考,怎么我在生活层面就那么糟糕?对于收东西、打扫房间、给大家安排一个合理的旅程方案,这些事我都不在行,最好的方式就是有人告诉我:去哪,干什么。好,我就去了。现在有人又告诉我生活应该要有条理,我就学,就学出烦恼来了……我现在每天就想说,你们谁可以帮我做个决定?”陈先生现在激动到只坐了半张椅子,两条长腿支出去好远,仿佛下一秒就准备要冲出去,但你知道他肯定还是要回来的。

搬家给陈坤带来的烦恼如一团茧,他却又乐此不疲地在这里剥之又剥。这几年来每每见他,他大多平稳淡定,要么侃侃而谈“行走的力量”,要么聊表演、创作与事业版图,这一次竟见得他为一桩日常小事原地自我纠缠,有点猛虎落泪的劲头,倒也更真实,他左手和右手对仗,我坐在旁边看得也怪有意思的。

“到了一个时间点了……”陈坤坚信万事有时有理,他得学会在生活中自己为自己做出一些决定了,“选择障碍”不是借口,“障碍”是干吗用的?是让你成长用的。

“可是我在生活层面真的没有那么坚定,我工作的时候非常知道我要什么,但生活里,其实特别随缘……”放心,这只是陈坤思考过程中的一条窄道,不是他逃避的说辞。

他接着讲,为了帮助自己厘清新家到底想要什么装修风格,他请来一位资深设计师,设计师买东西之前按照习惯的工作方式先来找他聊天,“就像采访一样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说你别来了解我,你就设计吧,为什么非要以了解我为标准呢?不是的,最好的方式是,你爱干吗干吗,我最后直接进去住就可以了,什么我都无所谓,什么样的家我都可以住。”话至此,陈坤笑了,因为他通透了。“对,我这么和你聊着我忽然就明白了,我一直焦虑是因为选择太多了所以我很不愉快,因为我并不是一个需要通过做选择来明确自己是谁的人,我从小到大的生命力就在于你把我扔到一个什么环境里我都能待得很好。对,你不管给我什么我都可以让它开出花来。”

何以为家?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显而易见了:“家在心里,我在哪都是家。”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穿过了幽暗的隧道。

一般人想来肯定会觉得这样的谈话与思索过程过于矫饰,陈坤自己也知道,通常一个可以很轻松的命题,他非要往最纠结的地方去钻、去想,越想越不悦,越不悦越想,翻来覆去,“有些人,不想就很快乐,而我是必须得想才快乐,你说是不是很无奈?”

“所谓焦虑”

坠入焦虑,在陈坤看来是好事。因为焦虑可以带来另外一种智慧,“让我明白,更清晰地明白。”

焦虑是他的“哥们儿”,永远是站在他那头的。“绝对,我从小长到大,所有的焦虑都让我成长,我从来没有被焦虑打败过,当然,中间我会被扇几个耳光,(焦虑)你太讨厌了,也会埋怨,但我根本不需要扇回去,我必须跨越它,让它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我,哀求我,等到下一个更大的焦虑出现,再扇我几个巴掌,我再往前走。”

拥抱,而不是对抗。他喜欢“永远在打破,永远在建立”的感觉。而且,他信奉混沌,因为混沌会生出直觉。

又一年“行走的力量”,他定下的主题是:看见自己本来的样子。一个很残酷的主题,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对,这需要极大的勇气。”陈坤认同。我对这个命题持怀疑态度,我怀疑“看见自己本来的样子”是否真的会对一个人有切实有益的作用。一个人看到本来的自己之后,真的可以接受那个自己吗?

“你看到本来的自己就在这里,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看不看得见,他还是在这里,你不接受他还是在这里……不是说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就一定要接受,看到就好了。”

我们两个人身后有一扇窗,这不是一个比喻,是真的有一扇窗,挂在朝南的墙上,窗子不大,还有些模糊了,但依旧看得清外面窗棱上挂着枝叶,那可能是爬墙虎,也可能是远处的树照映过来的影。

陈坤以叶为例。

“我现在和你说,你看那个树叶多好看,我们于是一起看树叶,但你一定要问为什么好看,接下来,我所有的话都变成了解释,变成了我要告诉你,让你读懂,其实它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不伟大,解释和描述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扭曲。我看到的就很混沌,我也说不出来,或者我明白了,但也跟你表达不清楚,这样挺好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懂我的意思吗?”——陈坤的口头禅,他自己不知道。我不觉得这样的话是一种强调或者攻击,但我真的好奇,他到底是期待听者回答“我懂”还是“我不懂”。果然,他的答案在预料之中:“其实我不是特别在意别人懂不懂,我更在意的是说出来,我更喜欢的是刚好。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对着空气说出这一段,我其实觉得说了也有用,不说也有用。”

美的不是误解,美的是错觉。

陈坤不控制,也不强求。此等心态也可在他对待山下学堂的态度中见得。

他执掌的公司“东申”,是一栋五层楼高的独立建筑,一层是咖啡馆,二层至五层是办公区域和山下学堂,天台种着许多植物。每次他觉得累了——“比如看账单之后”——就一个人坐电梯去山下学堂,“那里有孩子们在上课”,“你只要走过去闻就好了,你闻到的全是生命力和年轻,以及他们对我的信任。”

陈坤这一年多来“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不要假设,不要以爱的名义去控制山下学堂的孩子们和我身边的人,让他们去一个我想要他们去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一支生命的瓶子,人越长大,经验越多,瓶子会装得越满,那里面都是你喜欢和习惯的东西。适时地,要做一些整理和清空,一点点的混淆和没有自信,都是好的,丢弃即获得。

你用什么辨别自己在做的事情的正误?

陈坤 :我不看当下的。好像对待我自己的生命,我比较喜欢长远地去想,不管是山下学堂,还是行走的力量,它都不是以要得到别人的赞美或者批评而存在的一个项目。就像某个伟大的演员,或者比如说你长久的写作生命力,你觉得是靠阶段性的红火就能实现的吗?不是的。当然,在片断里面,有人夸奖,我高兴吗?我当然高兴了。有人抨击,难过吗?当然你要反省,也会生气。但从长远的角度客观来看,这都是过眼云烟。

聊聊东京好了,你应该去过无数次了吧?有什么感受?

陈坤 :白天道貌岸然,晚上疯疯狂狂的,我挺喜欢这种状态的。我喜欢这种极端性,喜欢菊花与武士刀并存的分裂感,我喜欢特别保守,同时又喜欢特别放浪形骸。日本给我的感觉就是极其温柔,又极其凶狠。看着特别美好,但又特别残酷。

在东京什么地方最有可能碰到你呢?

陈坤 :我都不知道我去哪。就是随遇而安,碰到了便碰到了,没有一定。我碰见什么都觉得挺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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